十数载过去,如今看她依旧是美的,这大概就是经典的魅力
开篇不是传统故事里奇花竞妍祥云荡荡蛰伏修炼的深山大泽,亦不是江南天堂水乡的柔靡胜景。
一团自地域升腾的鬼火,巨石雕塑的恐怖图腾欺凌着佛性,挤眉弄眼,赤红满目。
画面转移至市集
扭曲前拱如原始人的口
上翘如牲口的鼻头,脓包丛生的面容
人畜共世同行,狗吠,孔雀的肉香,弄笛的侏儒人妖,交杂的异众。在佛教传说中孔雀明王象征着人世间的战斗与杀伐,美则美矣,却是嗜血成性。
戏台上的和尚或近或远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身穿皂色葛布单衫,外披袈裟,手中持一根红漆禅杖
年岁不大,却眉目凛凛,精光慑人,不怒而威。眉间有若隐若现金刚珠,额珠半没肤中,有超然佛性。
屠杀,血腥,掠夺,厮打,围观看戏,帮腔作势,狐狼齐聚,骚臭漫天,无是非,污浊不清
百层丝,千重网,冲不破,揉得皱巴巴的酆都城神态。
影片开场即是徐克营造的“南宋苟安”民生图,人畜杂处,丑态万方,靡乱淫极的妖邪红尘,正为人蛇恋的畸形之爱提供了孕育的温床。独见白衣素裹的法海茕茕孑立,在戏台上俯瞰愚昧苍生,与人间烟火格格不入。
他凝眉,无言。面对这可憎可恶的人间,心如止水却又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紧跟着,画面骤然降温
两峰之间脉脉一水
“妖?”,法海问得疑惑,森严等级三界秩序在和尚佛种里根深蒂固,但自己所见却的确不同。
忽见一身形瘦小慈悲的老和尚,凌空低掠过树林
老和尚精神矍铄,一手持金色法杖,一手持紫色琉璃佛珠
法海倏地跟在他身后。芒鞋一步一步,踏实地。
“老方丈,风清气爽哩。”法海搭话
“前辈,你鹤发童颜,健步如飞,但吐纳依然气静神闲,修行已到造极。请问你修了多少年?”
老和尚笑答两百年
“惭愧,我修龄只有二十多年,不像方丈你可以偷天换日,鱼目混珠,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
话犹未了,法海做出手印,口中急念佛号
只见白眉白须,突爆发四射,老妖精伸出八爪,肚脐中急吐毒丝,原形毕露。
法海顺着它的行迹追踪
蜘蛛精开口求饶,称他常年受佛荫庇佑,本性纯良,请他高抬贵手
面对蜘蛛精的苦苦哀求法海毫不动情,他只知妖就是妖,绝对不能留在人间。巨大的白色袈裟自林中穿行,蜘蛛精根本无所遁形
他抛出金钵,密林中卷起暴风
只一瞬,蜘蛛精便叫他收入钵中
求饶声绵延不断
法海可不管他挣扎,一手推歪路边一个凉亭,把钵抛下,镇在亭底,然后从容地把凉亭扶正。拍拍双手,干净利落。
看来他阁下习以为常,“镇妖”乃唯一营生。
突然,一阵紫色霞光闪烁
原来是那妖怪的佛珠
妖已被收,为何灵气仍凝聚不散?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他真的错了?
一声霹雳,狂雨下黑了天地,青空现出一道裂缝似的,水哗哗往下拨。法海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他对自己感到沮丧和不甘。
一路冲至紫竹林,他突然顿住了身形
邪异魅惑的紫竹林,酝酿着魑魅的妖灵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开了天眼
雨中的紫竹林,一白一青两条巨蛇盘绕竹顶。
正当他放出火焰,欲待捉下她们之时,耳边传来一女子痛苦的呻吟
原来是个在竹林中分娩的村妇
法海念在蛇妖为村妇遮雨行善,放过她们,收回火焰
待想上前帮助村妇时
却发现村妇全身赤裸
法海惊恐后退
但是在退出竹林的途中他停下了脚步,这是他第二次犹豫。
村妇的酮体已被法海尽收眼底,收妖时的偶遇,法海全程以站立的姿态主动审视她。
女人清晰又模糊的胴体,赤裸湿濡的肉香。和尚一眼过后难忘弃的压制。
这个村妇美丽的体态、光滑的肌肤、抚摸自己时的享受,代表着人的色欲,而法海,作为一个不可以有色欲的出家人,却被这个充满色欲的场景深深迷惑了。
他在竹林外盘坐冥思,全身泛一层白光。彩虹一道,在他面前冉冉出现。
看了看手中的紫色琉璃珠
又看了看紫竹林
他将琉璃珠留给了蛇妖,望她们好自为之
遇魔除魔的卫道士竟然因为这个村妇临时熄灭了“金刚火焰”放了蛇妖一条生路。不禁想问,这慈悲,究竟来自蛇妖的行善还是卖给女人身体的面子?那串佛珠被法海留给了蛇妖,难道自己慷慨地放弃了“受了佛荫”的法器助他人修炼,还是自欺欺人地想切断它沾染的情欲闪念?
入夜
窗外是电闪雷鸣的雨夜,窗内是歌舞升平的聚会。
不知是什么女人,也许来自西域、天竺。她们随着如泣如诉的风骚音乐跳起舞来。
莫呼洛迦,佛教天龙八部之一,汉译为大蛇。在壁画与雕塑中,莫呼洛迦是人首蛇身的形象出现,它是蛇中之王。
蛇妖蜕去最后的蛇皮,化做人形。
这番化身为人的初见,是白蛇的妩媚动人?
还是青蛇的纯真稚嫩?
香艳妖异的印度歌自有缠绵音调,如若繁复堂皇的诡谲花纹袅袅萦系在看客垂涎的心头,意欲搔到最痒处,却又若即若离不得其所
祭祀蛇神的高歌愈演愈烈,夜幕丝雨的杭州城,白蛇青蛇于粉墙黛瓦之上渐成人形
舞娘的眼神放任顽皮,颈脖亦推波助澜地挫动,双目左右一脱,眉飞色舞,脚上的银铃响个不停。
伴着舞娘的眼神和斑斓奢靡的纱丽,那些款款扭动的腰身兴风作浪
青楼妓院的屋顶。瓦片漏光,从上向下的窥视,看到的没有爱,只有欲望与性。
男男女女吸食五石散,舞娘扭动夸张的腰肢,口水腥气弥漫,黑夜里的色情过客。
青蛇看着舞娘有些不屑--看她们的衣饰,实在比我们俗艳。蛇似的腰跳得再好,怎比得上我们货真价实。
灯影绰绰,她是天生的焦点,耐不住寂寞。正窥看凡尘糜烂的她,顺势一溜。溜过它的大招牌,溜下木板地,溜过缠绵的妓女和嫖客,水乳交融的男女,无人发觉。
她自舞娘中间冒出来。吐出一口青烟,镇住全场
以裸体出场,丝毫不惧与人类“赤诚相见”
扯一方纱丽,在众人诧异的窥视下舞动
白蛇被毗邻的读书声吸引了目光
雨后的月光,清如白银。草丛中有虫声繁密,如另一场急雨。
一间私塾耸立,灯火通明。
白蛇悄无声息地潜行
先生正在批评一名学生整日写些“浪词淫诗”,学到的到底是孔孟墨芳,还是脂粉馥郁?
读书声又起,待学生念到“春城无处不飞花”。阵风吹过,粉红的花瓣随风而舞
花雨中的白蛇双眼迷离,雨夜飞花如斯春情荡漾
书呆子许仙带着学生伸出手试图抓住花瓣的模样也显出少有的童真
岂知在第一眼的定格里,千年道行也抵挡不住那一眼的砰然心动,千年道行竟被这古板却质朴的书生轻易废去,千年道行也甘愿为你夜生情愫,满城飞花
青蛇还在狂舞,她把适才见过的姿态,一一重现。音乐响起,她比所有女人都做得好,因为这是本能。有哪个女人的腰胜过一条蛇?
金碧辉煌的妖娆,镜中花水中月
她的腿盘上舞娘的腰,她的眼斜睨舞娘的脸,她的手牵起舞娘的手
青丝与纱丽,小腿与腰臀,全都盘根错节
两人如痴如醉地,酣歌热舞。
忽地来了一个瞎子。有眼无珠,以鼻当目的臭道士,两个精灵的道童相随。
他察觉到此处的妖气
最煌曜时最困惑,最富庶时最悲凉,雾霭升腾,青蛇兀自消失不见
倏忽间,只留下《莫呼洛迦》的绕梁余韵,仿似诠释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玄妙奥义。
老道还当是妖怪害怕他而逃走,哈哈大笑
石窟般荒凉苍莽的金山寺
法海正打坐参禅
突然,他眉头紧锁
项颈渗出汗珠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赤裸的村妇抚慰自己的模样
汗滴似如雨下,浸透了他单薄的禅衣
村妇在他的脑中逐渐改变了真实的形态,双腿如蛇尾一般扭曲蜿蜒
魔障攻心,法海的意识里,在他的身边,出现了好多,光头的、长尾巴的“魔”。
他疑惑,“你们为什么不怕我?”答案是,因为法海口中的“你”即“法海自己”。人不可能将自己的情感与欲望彻底划分开来。
没错,圆圆的光头,通体白色,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你邪恶了吗?如果你邪恶了,那么恭喜你,你想对了,这些“魔”不是别的,而正是法海的jz。法海想到村妇,没有控制住体内的jz,jz出现在他面前,他称之为“生相丑陋的魔”,是对色欲的一种反抗。
法海被惊得一跃而起,恼羞成怒大开杀戒。
而这些“魔”,在濒死前还对法海唱着“色戒色戒,有色不戒,善恶不分,有怪莫难,红尘红尘,颠倒鬼神,六根不净,哎呀出家人……”
面对心魔,法海大开杀戒,明知这是色欲作怪,却碍于自尊不愿承认
他猛地从意识中清醒,大汗淋漓
佛像脸部的漆层剥落了一块
刚刚打坐的蒲团也自燃起来。
打坐的垫子起火意味什么?目前最好的说法是代表“欲火焚身”。这些现象都出卖了法海。他的内心世界一览无余。
他又再次回到镇压蜘蛛精的那个凉亭
释放了蜘蛛精。“善恶有头,当日我废你百年道行,今日我被魔障所困。如果你我都渡过这个劫,或者来日相逢,再并肩飞行,后会有期。”
江南流水悠悠,相隔人家相望,船只画舫悠闲穿梭在这诗意画卷里,一派人间四月里的春风沁心之感。
春风过处,迎面飘扭而来的一青一白的不是这春城杨柳,而是初化为人的姐妹二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步一歇,姐姐啊,该歇歇了”
“歇?~小青啊~你看看你~都已经成人形了~有鼻子有眼了,怎么身子还死蛇懒擅的,你这么摊着还怎么做人哪~”
“还要爬啊~~”“不叫爬,人哪,管这个叫走路呀,你知不知道~啊?~”
“听着都怪累的~~”
“不许这样,快放下来,伸直腰,挺起胸膛走路呀。”
“你修了一千年,我只不过修了五百年而已,多给我五百年,两条尾打几个结横行都可以呀。”
“这两条不是叫尾巴,叫脚。”
“真无聊,这就叫脚?本来是一条软肉,现在分开两边,还有十个硬而无用的叫甚么脚趾头。做人真烦~~。简单复杂化”
“那你就自己回紫竹林吧,走吧。”
“你以为我不想呀?那不是白修炼了五百年,多给我点时间,我想看看人间怎么个好法而已。”
“怎么个好法?那么万物之灵是甚么?人啰。”
“我这腰直不起来怎么办呐~~“
”那就先扭着吧。“
看那缟素淡妆,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艳,星目柔媚,再看那初为人形难以直立的腰肢轻摇扭摆,顿时已是风情万种,轻易便渲染了这如诗画面,不知觉便醉了船上人家
小桥流水的波光粼粼中,她们一步一扭,十步一歇,笑语盈盈暗香去,贪享着属于“妖”最上乘的欢愉。
灯随水漂千里远,心系郎君咫尺近。流水无情妾有意,浮灯有心点君情
两岸红蓝绿女借由花灯,倾诉小儿女的相思
乘船路过的许仙有些莫名
不经意间他又瞥见之前训斥过的学生
河岸对面的正是那妓院中的女子
他截住了他们的花灯
学生负气离去
女子亦眉头紧锁,哀怨异常。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这段的意思,是要体现许仙的木讷呆板么,还是要与后期对比。其他感觉也没什么作用
已是清明时节,晴空无云。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上坟去的。许仙也想赶上这艘船
无奈船已被富甲包去游玩,他只能等下一艘了
不远处的湖中小舟,青白二蛇正窥探着站在岸边的愣书生
白蛇训斥着青蛇,让她收起蛇尾免得吓到人。青蛇辩驳,它都跟了我五百年,怎是说收就收的起来的
白蛇笑而不语,自斟一杯清酒于杯中
玉手一挥,杯中酒尽数倾洒至天空
忽地狂风一卷,柳枝乱颤,云生西北,雾锁东南,俄顷,摧花雨下。
白衣青年,衣袂被吹得飘荡,在淡烟急雨中,撑开一把伞。
小青与素贞打趣,真是个有趣的人
素贞轻诉,这种人最适合
小青不解,那人是在打坐么?——不是,他只是在发呆
那你干嘛选他?
素贞凭栏而望:”他这种人老老实实,看起来比较容易相处。“
小青探出头来,紫竹林的和尚看起来也不错啊
素贞笑容隐去,警告她不要多想。那人法力高强,躲都来不及
小青不自觉地翻了白眼,分明就是对白蛇的话感到不屑,还借口湖水反光
小亭的许仙看到了她们的船,希望捎带他一程
这岂不正中了白蛇的下怀,她喜形于色地让艄公划地快些
小青娇嗔,人家还没有定成人形啊
佳人将千年思慕的情愫一朝化为倾覆人间的相思雨,那媚眼里晕开一种深藏不住的浓情,那唇齿间漫开一股含苞欲放的甜蜜
风调雨顺之际让她如何停的下逐爱的心
正在许仙登船之时,青蛇只留给他一个跳进湖水的背影
素贞一把扯过许仙,弱不禁风地款摆,还作出险要掉下水中之状。他顾不得男女之别,情急情危,连忙把她抓扶住。
小船识趣地摇晃不定,良久。在这船上的辰光,雨落如花,花烁如星,正是一个好梦的开端。
许仙一抬头看到的是白素贞倾国倾城的容颜。在酒之雨之下,被白蛇满满用美色灌醉
”你别紧张,我妹妹很熟水性,她在戏水而已。“
小青从湖中探出头来看白素贞许仙相拥扶持
时间仿佛定格一般
两人维持着相拥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放肆地狂笑。尽管在姐姐的眉眼和一举一动里她感到了一种好奇却不得而知的东西,可是,做人就好像无奈的弃简从繁的过程,不懂的毕竟还是太多
素贞瞥了小青一眼,拉着许仙跨进船舱烤火。
湿透了衣衫的懵懂书生,眉目含情的绝代佳人,这注定情缘的开始,这漫天的好雨,百年修得同船渡,在无需点透的眉眼交错里尽生郎情妾意。
世间不会有太多柳下惠,气氛暧昧催生着情愫发酵,一眼望去,美得让人惊惶。
素贞额角有水晶似的透明雨滴,轻缓沿额游曳至眼角。她眼睛微眨,两滴悄悄下溜,经粉须,遇腮红。鼻尖的另一水点,亦随人中滑至唇边
湿水后的长发并不凌乱而是更加分散的服帖在她的头肩颈胸等处,细腻撩人
囧地书生羞出舱外
素贞勾魂一笑
继而迎出为他遮雨的油纸伞下藏着她的似羞而迎,更蔓上他遮掩不住已然燃烧心头的爱意
一柄雨伞推来攘去,两人的手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古老郎才女貌的开场,配上西湖上湖光山色一片明艳,再没有更醉人的意境
三潭映月,小荷尖尖角,烟雨蓑舟摇碧波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已到对岸
登上岸的许仙驻足回首
欲将手中的雨伞递予船上的美娇娘
素贞也却之不恭
朝船舱望去,原来美人已有雨伞。自己的此番举动却是稍显愚钝了
素贞回眸一瞥,无碍,公子盛情难却
这一潭泛开的涟漪已然荡开心中千重波,“箭桥双花坊巷口,姓白的那户人家”,不忍告别的情丝似那雨丝欲断还难
许仙痴痴地重复,对着渐渐远去的小船述说着自己的身世
一池香荷漫溢着水红的情愫
湖面氤氲起浅浅薄雾
门外一树摆柳
屋内柳荫,菡萏,幔帐,蛇妖的绵软渗透到骨子里
白蛇伏案捻珠,金鼎中紫气香烟袅袅升腾
青蛇攀滑游弋,吐信捕蝇
攀梁上柱,上下翻腾
素贞侧过头来,训斥她不安定
小青反驳,“你那老实人在船上这么折腾你也不说他呢。”摆明了偏袒他
”你一千年,我五百年那~~加起来一千五百年就陪他一个人玩啊~~“
”改天我一定要现出原形吓吓他。“她一得意,翻翻白眼,尖锐的长牙露了出来。
”玩够了就快点下来,一会会有人过来探我们。”素贞叮咛
小青才不理她,蛇身一转又捉老鼠去了
素贞无奈,再多给她五百年也是死性不改
门外,书院那晚的瞎眼老道又来到跟前。只见他一路用力嗅吸,竟在寓外站定,神色凝重。
他大言不惭地要将青白二蛇捉回去炼丹
两个道童手脚伶俐,把一些浓烈的粉末洒泼在门外墙边。
是硫磺啊,小青“吧唧”一声倒地
荷花池升腾起不安的气息
此时许仙却已抵达
瞎眼道士听到人声,忙戒备着,不知来者是什么“东西”。道童忙解释是个人。他让许仙转路回避
屋内有两条蛇精
硫磺苦热攻心,小青此时已全身发软
素贞临危不乱,即时把桌上酒壶倒倾
衣袖一挥,酒偏上天,念咒施雨。
急雨一下,水流把那可恶的粉末冲走了。
许仙挤过那瞎眼老道,轻叩房门
素贞掐指一算,原来是她那如意郎君
瞎眼老道正欲冲杀进去,被许仙一把拦住
一阵急雨冲开老道,大门无人自开
老道以为是时辰不利,决定先行撤离,拉着许仙要一起离去
许仙道他是胡言乱语,在这儿妖言惑众,污染民宅
强行挣开了他,老道愤愤离开,让他好自为之
一柄紫竹油纸伞探出头来,后面的青衣妙人款款走出大门
两场雨,皆是白蛇以法力炮制,且道具都是酒,醉人,且醉的人都是许仙。
小青捡起许仙掉落的竹篮温柔细语
许仙又饮了一次酒,而劝酒陪客的换成了小青。
两人玩的还是那套半推半就的小把戏,小小的竹篮在他们手中推来扯去
她把白蛇对付他的那套学了个十成十
而他,同样迷醉
素贞款款现身,仪态万干
许仙从醉梦中惊醒
小青粲然一笑,“我没空陪你玩了~~老实人~~”
望着她妖娆的身姿,许仙喃喃自语:“老?我姓许。“
小青回眸轻笑,还真是容易相处
素贞再挥衣袖,大雨骤停,她唤许仙进屋烤衣服
”又烤?“”又湿了嘛。“
走到荷花池,许仙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素贞
他神神秘秘,左顾右盼。她心中窃喜,娇羞无限
”你听说没有,这间房子有蛇精啊。“
”蛇精?“她探了探身子,故意卖个关子。这段话她开始用京剧念白,大家注意的话,但凡白蛇在说谎时,她用的都是京剧念白
“说来话长了…”素贞微笑着,帮他洗衣烘干
“我们姐妹俩初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生怕有坏人惦记,就请了个道士做法,声称这里有蛇精,好让坏人避让三分。”
她那么柔弱、风情,却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似的,谁不生同情,企图保护?酒不醉人,女人施展浑身解数,男人根本招架乏力。
“你的手怎么了?”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碗筷跌落,盘碟掀起,他沾了一抹酱油涂于她的手背红肿处
“哎呀,那个鱼啊~~这个痛啊~~。”他顿了一顿,犹豫要不要继续抹
她轻咬下唇:那个不抹又痛啊~眉角含春,眼波流慧,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话语间拉扯,将欲理还乱撞着心口快要跳脱而出的心思,在笑眼千千中惹心中一片绵绵,半醉半醒春风红叶飘落,这一腔激荡情愫也抱了春雨好意一番
小青向空中暴喝一声:“无耻!”追上那臭道士臭道童了。
瞎眼的道士嘎然止步,翻起白眼,竖起耳朵,决意跟她耗上了。
在桥边,走水道,他枉摇银铃念咒语
铃声摇的她一阵烦闷,玉足一跺便将铃铛悉数还与老道
老道与道童也跳上货船追逐青蛇
知道岸旁有人围观,老道来了精神。借着道童的指引在货船上飞来荡去,好似杂耍一般,赢来阵阵掌声
然而乐极生悲,小青轻呼一口气边将他撒的硫磺粉尽数吹去
他也因再无船只垫脚落入水中
河水中潜藏的青色庞然巨物迅速缠绕住他
将他直直拉到一艘货船前
无知老道,哪里是她手脚?
如果不是记挂姐姐与那男人不知进展如何,就再陪他玩一会。
两人还僵在那个当场
许仙岔开了话题
素贞牵着他来到内屋,那就不吃饭了,进来取伞
人说眼为情苗,心为欲种。素贞宽衣解带,一层一层又一层,如同蜕皮。
许仙顾左右而言他
“伞不就在这里。”
爬叫走路,这就叫拿伞?还真是难学。小青略显疑惑
火在帐内烧着。黑暗中,只听见轻微的喘息。她把他纠缠着。他在她耳畔软语。
他们如胶似漆地摇荡和缠绵
小青屏息观戏,闭目感受着素贞的感受
素贞在他身下,星眸半张,忽地发现了她
角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她也笑。这就是做人的快乐?
大雨日复一日,积水渐生。
许仙和学生们都坐在学堂之上发呆
许仙的心事,是因为他在越趄,好不好去找她?他的愿望飘飞在水面。
其他先生抓住了一切机会嚼舌根:许仙被一个骚女人迷住了,把他这么清高的书生迷得神魂颠倒
河水终于汇成巨流,发生激昂雄伟的雷鸣,大水滔滔,石子皆碎裂。
大水混着泥屑、砂石,向人间直灌。屋子冲塌了,庄稼浸坏了。水深及膝
青白二蛇决意施法治水
不远处的山头突然跃出一熟悉的身影
他也是过来治水的
洪水经他所指,从中一分为二,尽数退散
雨过天晴,长虹横跃,远山迷茫,佳人似玉。白的淡定从容,青的娇俏可喜
小青感叹他的法力高强,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他的境界。素贞深知他的厉害,她们修行多久也达不到他的程度,他已到达佛我合一的境界
小青玩心大起。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和他相处试试
素贞正色道:他与许仙不同,他没有凡人的感情
她疑惑地望向法海,他与凡人究竟有何不同?
洪水固然散去,但是瘟疫开始蔓延。挂在门旁的卷轴道明一切
小青懒洋洋地唤着排到号的病人,素贞则坐在帷帐后替他们把脉医治
书院的先生们也跑来医治
他们又变得各种好评称赞,直夸许仙有福气,找了个好老婆
流光渐醉,斑斓枫叶浮动
双蛇共浴一池
许仙在林间读书
不知不觉踱到浴池边。撞见这艳煞百花的情景
两人的眼角眉稍处处留情,白蛇妩媚,青蛇娇嗲。姐姐自信,妹妹调皮
见此情形,还怎能维持镇定。窘的许仙立刻掉头
不着尘埃却流连忘返,帷帐中的嬉戏,枕衾间的缠绵,埋首烟波,不愿自拔,在傍晚暮色沉沉中飘飏的红叶留下人间几回爱。
小青执扇冷眼旁观
她衔一颗葡萄递予他,他迫不及待地吞下
待素贞离开
小青模仿素贞的样子逗弄他
她在小小庭园中扭动身躯乱舞、旋身,裙裾轻掠花草。冲他挑逗地吞入葡萄
他惊魂未定,骨碌一下把口中的葡萄咽了。
银光素裹,屋外白雪翻飞
三人围坐一桌烫火锅。青白二人懒懒的,昏昏欲睡
他疑惑地看着二人
小青啪嗒倒地,弄得他以为她断了气
素贞刚说完,也倒在他怀中
桃花乱落如红雨,转眼又是一年春
许仙闲在床榻上看书
又有人衔着葡萄递予他,他当是素贞,本能地接过
看清来者,他腾地坐起。
小青扫兴地撇了撇嘴,故意与他靠近
“咦?你连核也吞下肚中?”她伸手,顺着他的脸,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洞……
看他紧张的模样,她咯咯地笑出声”人是蛮好玩的,怪不得姐姐想做你们。“
许仙迷惑了,什么叫作做我们?
小青向他撒娇,让他示范什么是情,什么是欲
反正姐姐不在嘛
许仙干笑了两声,这种事不能乱说
不能说,那就做给我看嘛,我会努力学的~~诱惑进一步升级
素贞的脚步声忽自另一边传来,唤着小青的名字
许仙慌忙推开她
她大笑着跑出去,回首偷看
素贞不动声色,暗中体察
这档子小事如何逃得过她的法眼。
她施施然走出,询问小青的去向。许仙装作不知
真的?那何以她的团扇落在此地?
他心虚,更显得不济,把一切都推到天气上去。她给他抹汗,爱怜地。
小青依旧在一旁看戏
而素贞不知何时已移到她身后
小青颓然,早知道姐姐什么都知道就不和他玩了
难道她学的不像?
像,十成十的像,可是道行还不够
都说人是讲感情的,那她就学感情。可是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素贞教导她:感情嘛,是讲究从一而终的。要学就找别的男人
小青娇笑:那要不要找老实的?素贞莞尔:只要不是许仙就行
姐妹俩又和好如初,言笑晏晏
屋内的许仙还呆坐在床榻上
他突然俯下身去捡刚刚散落一地的葡萄,咬了一口,好甜
窗外落英缤纷,书院只他许仙一人呆坐于堂上
盯着那颗被他咬了一口的葡萄,许久
小巷里,之前被他训斥的秦松正与万花楼的姑娘耳鬓厮磨
他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葡萄,将它抛于口中。动身回家,想要给她们一个惊喜
而小青还在与素贞讨论如何找一个老实人的问题
素贞告诉她,其实男人都一样,只要把他迷住他就立刻不老实了
小青感慨,他要是不老实了,她岂不是要找下一个?太麻烦了,还不如和姐姐在一起
素贞调笑:你要是有本事就不要让他飞出你的手掌心
姐妹俩嬉闹着跳入浴池
许仙也刚好回到家中,听到她们二人的声音,躲在一旁偷看
笑声犹在,浴池不见人影,突然摆出一只青色蛇尾
吓得许仙呆坐当场,夺门而出
素贞察觉到了动静,让小青立刻变回人形
那一眼顷刻失魂落魄乱了礼仪,文雅书生情怀大乱
市集处处有蛇影
看得他阵阵反胃,狂吐不止
一抬眼,屋顶竟也盘着一条黄色巨蛇。他吓得要遁水逃走
身边路人连连拉住他,假蛇而已。快到端午时节,那条蛇只是拿来应景
端午?他望着雄黄酒出神
他欲买一坛,可店老板因白素贞的施药之情执意赠酒予他
路上行人纷纷感谢素贞的恩情,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无法推脱
许仙心中五味杂陈,是否是自己眼花了,他不确定,不敢确定
跌坐桥边石阶
自嘲着醉卧。敢爱敢恨,到了凡人书生头上,也要打几分折扣,不假,也不怪。
青白二人寻得烂醉的他
不确定他到底看到多少
她们撑起一条青色纱巾,试图蒙混过关。也无其他法子
素贞告与小青,撒谎也是做人的修行之一,也是需要练习
撒谎也是修行?做人真是不易
许仙仍在昏睡,素贞为他扇风纳凉
苏醒之后见到素贞,惊得他从榻上弹起
这段又是京剧念白。素贞将话题转向纱巾
小青配合地舞动纱巾
你怎么都不出声?热嘛。。
那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小青在外面手舞足蹈,姐姐,像不像啊?
素贞娇嗔:她明知我最怕蛇了,不如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吧
许仙盯着她,结结巴巴
小青也进屋来
素贞还未说完话她就说好
她眼神游移,今日事事都好
怕她失言,素贞遣她离开
她也暗松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公子为何不笑啊?“”我笑。“”公子笑得还真像啊。“
素贞将她拉出门去。说谎还真难啊,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是啊,她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仙还未晃过神来
如今他已草木皆兵,屋外晃动的竹影亦让他不能直视
亭子内,素贞劝小青离开,明日端午佳节,人人都要喝雄黄酒。蛇喝了会显形
她要不走,不知又会如何
小青负气,为何你不走,骗人
素贞执扇轻笑,我修行千年,哪像你
小青怒目横挑,我以后努力修行,你做得到的我一样做得到
五月初五,许仙到书院取薪金
隔壁的先生们又开始嚼舌根:知道吃软饭不好了吧,摊个这么能干的老婆,知道压力大了吧,平时还说什么读书不为功名,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人生百态啊
素贞遍寻小青而不着,临风思索
小青果然藏于荷花池,她让小青赶紧走
小青忿忿不平
随便怎么说都好,她是为了她着想
流水悄悄万家灯火时,桥上仍有踌躇不归人
为除书生这慌乱心结,还待佳人执伞照归途
她已备好酒菜要与他过节
故意摆了一桌雄黄酒宴
先干为敬
难得这么高兴,就多喝两杯
哪知那呆板书生好意闯了乱子
再倒酒时壶中空空如也
荷花池泛起不安的气泡
荷花悉数泛起妖异的红
素贞慌忙将他拉进屋内
池水砰地溅起数米水花
许仙欲回去查看,被素贞撒谎转移注意力
巨大的影子已在屋外穿行,素贞苦苦支撑
书生害怕娇妻变蛇,挣扎着跑开
素贞气急,无计可施
蛇身终究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惊得肝胆俱裂,口吐胆汁,直直倒下
素贞又急又气,相公已经断了气,小青又晕了,真是没用
此时,那瞎眼老道也赶来凑热闹
素贞怒急,狗屁妖道,善恶不分,枉费那身修行
她口中轻念法咒,化作一缕烟尘飘至老道身后。玉指一挥,老道所撒的硫磺尽数吹散
右手再一抬,房顶掀开,老道与道童齐齐飞出宅邸
死亡的肃杀之气充满白府
满池荷花尽数衰败,变黑
素贞守着许仙的尸身
小青悠悠醒来
赶快过去,始料不及
如今唯有昆仑山的灵芝草能够救他,素贞决意去盗。
小青劝她不要去,大不了换个男人
素贞怒目圆睁,再找一个一样会被你吓死。转身离去。蛇也为了心上人敢下了狠心搏那天敌白鹤,义无反顾只为那一株还魂昆仑仙灵芝
死去的,都是最好的。只因不可再。
小青飞身而出,直指昆仑山。岂可由得素贞一人拼命去?
我们一起出来,我不愿一人回紫竹林
法海察觉有人做法,飞的如此心急,肯定有事。随即飞升追去
身后的法云越靠越近,何时才能到昆仑
松涛澎湃,绿竹掩映,花迷曲径。轻风一阵,终于到得昆仑。
素贞将紫色琉璃交予小青,它对她有益
灵芝草就在下面
就算天塌了她都要得到
白烟环绕
她的口中衔着一株紫郁郁、香荡荡的灵芝草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小青让素贞先走,她在这挡着
素贞纠结片刻,你自己要多小心
仙鹤袭来,小青难敌,下意识地伸出琉璃珠阻挡
法海认出琉璃珠,遣走了仙鹤
小青落入潭中
他高举金钵,大喝一声,为何偷盗灵芝
小青连连讨饶,实在事出有因
法海收起金钵,飘然立于水面
她扮作楚楚可怜状
见他不做任何反应,她便把声音放软,放至最软
他挣开她讨好的爱抚。她不知所措,只得也定定地看着他。她那伪装的媚笑,僵在脸上,难以一手抹去。
于是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法海提出解除魔障的想法,他让小青帮他练定力。如果小青能扰乱他的定力,就可以放小青走。
突然发现赵蜀黍的鼻孔也挺有戏==
这当然是青蛇求之不得的,她很渴望有这样的机会来证明自己对性的了解和对情爱的认知
素贞已返回家中,满面愁容
她将灵芝草置于荷花池
刹那间满池荷花恢复生机,娇艳更甚以往
许仙也死而复生
走出房外见到素贞,他先是一惊,而后一喜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但他还是有些惧怕
素贞故技重施,先发制人
”我梦见相公变作一只大老虎,你又见到什么呀?“
许仙断断续续
素贞抢去话头,对他又爱又抚
他只当真是一场黄粱梦?还是贪恋红尘?
他更紧地拥住他的妻
青衣顺着流水而去
他盘坐如石雕,她慢慢走近。
他没有看她。头顶上现出一道彩虹,无限澄明。
”你那一道彩虹又出现了,好漂亮呀。“小青对法海的好感,源于这道佛光,崇拜着他的境界,羡慕着他的法力。
“斗到现在,你都‘不敢’看我。”
他陡地睁开眼睛,刻意看着她。她趋近,鼻子贴鼻子。良久,他的目光没刚才那人凶悍。
她用嘴唇揩擦他的嘴唇,用手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颈项,他的胸前。
一面是青蛇腐骨噬魂的挑逗,一面是白蛇劫后余生的翻云覆雨
耳鬓厮磨
妖娆比拼
如斯尤物
谁堪诱惑
小青说:“想不到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只可惜,我们都没有凡人的感情”。
一夜过去,她仍与一条黑色巨蟒在水中痴缠
这里是最让人争议的地方,我个人偏向网上的一个说法,那个黑灰色的巨蛇,其实是法海的jj==
首先,小青的真身是一条绿色的蛇,而与小青在水中缠绵的是一条黑灰色的巨蛇,并且小青在与这条巨蛇缠绵时,自己还有人的腿,所以小青并没有现原形,这条巨蛇也绝对不是小青的蛇尾。
其次,蛇在古代本身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就算法海真身并非大蟒蛇神或地龙天龙,这里也是通过蛇的象征意义,来表现法海与小青水中交欢。另外,在色诱最初,法海是盘坐在水边石头之上,而此时的画面设定是让法海坐在水中,下半身都没在水里,水里才会有那条灰黑色巨蛇与小青缠绵,也是一种暗示。
还有,欢喜佛境界是,ooxx并不算犯了色戒,想修炼欢喜佛境界,就要以ooxx的行为修炼,但是不能she,如果可修炼成这样,就达成了色戒的终极奥义。
他思绪一定晃悠不定,体内兴起挣扎。盘坐的身躯微微晃动,开始流汗。头顶上的一道彩虹依然无缺,但抵不过纠缠,他的汗滴下来。
这不是一个男人吗?他不是在焚烧吗?他表情痛苦。啊,彩虹变色了,光彩黯退,渐黑。结合前面,这什么意思,大家都懂得
“师傅,你的心跳得很厉害呢!”
玉手向下一探,嘴角微翘,你输了
法海拼尽全身力气,于此关头,把她推开,大怒。简直拔吊无情
一道青烟升腾,小青逃回家中兴奋地告之素贞,她赢了
素贞示意她别出声,许仙就在旁边
他欲言又止
她遣他去念书
少顷,他又回来
她正无聊地在床上打滚
他这句话,到底知道多少?又相信多少?
素贞做不到的事她都做到了,她不要相信她了
她再次耐不住好奇的试探,彻底乱了许仙这凡夫俗子的定性。但是她困惑,再没有前几次诱惑许仙时满脸都是刺激的快乐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法海
”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恨恨地咬了许仙的鼻子
猩红的色调透漏着素贞躁动的内心,看似平静的外表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绝望
她挑衅地看她
他衣衫不整地逃离,一切的言语都毫无意义
她笑了,始终在游戏着的她笑了,终于是赢了姐姐
她总说她没定力,原来人人都没定力,包括她的老实人,包括那个和尚。
终于是做到了姐姐也做不到的事情,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突然--领际一凉,寒森森剑光一闪
生生割裂了一道口子。一点也不深,像一条红发,粘在脖子上。
咬牙切齿。尔虞我诈。
一场姐妹的斗法也随之而来
忽觉颈际的剑一抖。因她的专注。即使是最轻微的异动,也叫人心神一凛。
她伺机发难,身子一蜷,往后一弹,腾地回身,反手一剑,格在她剑上,终于,无可避免地,她俩面对面了。
素贞突然泄了气,够了,不想再斗了
小青无限娇柔地唤姐姐。姐姐?不是白素贞吗?
她知道她是故意的,看她是否还在乎她
小青爬到她身边撒娇,一切都逃不过姐姐的法眼
抬眼看素贞时,她突然变了脸色
她现在看到的,是素贞的一滴泪
这一滴眼泪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流。从此,世间多了一个名叫白素贞的平凡女子.
”小青,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可以飞出我的手掌心了。“
她顿悟,发现,人并不像自己还是妖的时候所想像的那样单纯、高尚。她感慨万千,劝小青离开人间。
小青好奇地接下那滴泪,她还不知何为眼泪。不知道更好,知道反而更痛苦
小青依旧孩子气
任她拼命也挤不出那名为眼泪的东西
”正傻瓜,当你以为自己只赢不输的时候,怎会有眼泪?“
也正是这天性未曾雕琢,才让白蛇心生爱怜不忍却必须狠心离弃
“为什么我觉的做蛇好的时候,你又说的做人不知有多好?现在又说做蛇好,你是不是撒大谎?!”
她知道,如果小青继续跟着自己,早晚会修炼成人,她不会依照这些做人的条条框框,她会更痛苦,更累
小青只当她是在敷衍她,负气离去
素贞泪痕未干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慢慢躺倒在地上,懒懒的翻腾
不知是否在怀念做蛇呢
书院内
许仙被突兀的声音喝住
仍是皂色葛布单衫,外披袈裟
看他眼神凌厉,眉间额上一颗若隐若现的金刚额珠
法师,请自重
他掐指一算,算出他家中有两条千年蛇精
许仙讪笑,蛇哪能变成人
法海怒斥他不要执迷不悟
许仙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他取下随身佛珠赠予许仙,它可以收妖治邪
许仙当着他千恩万谢,背过他就将佛珠丢入河中
匆忙赶回家中,他借口犯了官非,拉着素贞要逃
素贞察觉到法海的气息
他问起小青
完全没注意素贞的表情
他要去找她,两人一番拉扯,他还是去了
素贞严峻地凝视远方,无限的倔傲。
晚风吹来,已是日暮时分。斗大的太阳,慢慢地下沉。如一面紫红色的早已不大明朗的圆镜,被光怪陆离的晚霞侵扰。
一阵青烟散去,耳边依旧是那吴侬软语
他拉着她要一起逃
我们?有我没她
为什么?一阵白烟又来
因为有我就不能有她
他见两人都拉不过,扑通一声跪下,他什么都知道。
凡胎必有凡人之情,哪怕是心生畏惧还是弃了法海佛珠,想要带青白二人逃离,他毕竟没有泯灭了良知
而法海,是真的意在收妖救人,还是斗法失败的恼羞成怒?
真是多事之秋,一个臭和尚又来捣什么乱
他苦苦哀求,让她们先行逃离,他去看他是否还在那里
十丈红尘内,一场落幕的戏剧即将上演。
许仙刚要回家,谁知那法海已经到了门口
他问他的佛珠在何处
许仙支支吾吾,放在家中了
法海不请自行,冲入宅内
在哪里?
他随手一指
后院变为荒草乱石
到底在哪里?
他又一指,荷花池也不见
许仙求他不要再变,可也说不出佛珠的所在
法海取出佛珠,质问他为何抛进河里
拂尘一挥,整栋房子消失
许仙气急,痛斥法海
法海念他不思悔改,要将他带走
他拼力挣扎,他贪恋红尘是他的事,关这和尚何事。无奈,他一介凡人挣脱不开
古刹钟声敲了又敲
许仙被他五花大绑
法海的绝情成为一种性变态的象征。一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欲望发誓要杀青蛇,另一面,他也不容许别人享有他无法享有的人间性爱,于是硬要许仙出家,拆散鸳鸯。
如果爱是凡人经不住的诱惑和考验,许仙也只是芸芸众生里应了命运的一个“你们这些和尚嫉妒我,我宁愿贪恋红尘,我宁愿沉迷女色,就算这一切都是贪念,也不管你们的事”。
一个和尚过来通报
他怎么一副小人嘴脸?
金山寺外,石窟极尽苍凉
残风吹打着她湿润的脸,那双看倦世俗的眼睛,好痛。
法海昂然而出。他手持地老天荒的禅仗,搬出永恒不变的傲慢,正眼不看素贞,目光投放至她身后不知什么地域去。
她跪在台阶上,身边满是被水沾湿的柳条,再也摆不动了。
看他那丹凤眼,眼角轻轻上扬,光彩暗敛。六辔在握,一尘不惊,不知如何,那么地讨厌
见素贞平白如此屈辱,跪在敌人面前,哀思他慈悲,怎么可以?
小青赤裸地揭开他佛门禁欲下的幌子,分明是伺机报复,什么天理地理歪理,统统都是废话
他内劲一运,叱喝在大雄宝殿的佛像间激荡不已。
如若不是拆穿了他的心思,他怎会如此大动肝火
佛像脸部的漆层再次剥落
素贞还在作最后的尝试
结果被他无情驳斥
运气将素贞弹开
素贞暴喝:不让我们上金山寺,我们就把整座山拉下来
两人齐力施法,掀起滔天巨浪,逼法海放人
小青不知这样硬拼她们的赢面会有多少。素贞也不知,她只知如何去明白人情世故。如果这样都是错的,那她千年修行就都是不知所谓了
你千年修行,就为了一个许仙?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都轮不到她来想
法海让拂尘伸长卷住寺庙
金山寺被他连根拔起
她们也不惧,你升高一尺,我涨高一丈
法海突然发难
大红袈裟一脱,茫茫如天壮大。
素贞要小青离开,小青不愿,要逃一起逃
两人决定遁水
小青现出狰狞暴怒的蛇相,长舌分叉,飞天而去
法海的袈裟紧跟她们
但还是没能拦住
他露出上半身,整个背部,尽是刺青。法海背上是一条替天行道的苍龙。它盘踞于他身上,陡地随肌肉活动,发出精光万丈。
仿如破肤而出,冲天一翔,吟啸嘘吸雄壮而霸道。它张牙舞爪,自空中俯冲,要她俩于死地。
大殿传来众僧的沉吟。万灯骛地点亮,钟鼓齐鸣。
许仙在一群木然的灰衣和尚中间挣扎,他妥协了。只要放过素贞和小青,他愿意剃度。
素贞施法扑灭了火龙
她放肆地大笑,法海,你还有什么招。那么高傲,那么巅峰,那么蔑视红尘一切
然后她倒下了
她动了胎气,无法再控制住这水
滔天大水决了人间的堤,顷刻将这灾难殃及无辜众生,断了江南石桥,倒了亭雨楼阁,吞没一众生灵
大浪将她们自己也打落下来
法海紧追不舍
小青辩驳,她们以前治水难道不是为了积德?如若不是他抓走许仙,她们也不会斗法
然而在他眼中,这一样是错,多说无益,他要收了她们
难道你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小青怒斥
白蛇产子?
原来这一直在斗的,不是妖,千年蛇妖竟真成了人,荒唐!
妖虽为妖,灾祸之中依然不离不弃,这傻傻的青蛇一直在忠诚地追随,命运岌岌可危关头姐妹终于冰释前嫌。这份惺惺相惜多么动人,一如那年那夜在屋顶的真情重现
在这漫天大水里,白蛇耗尽全部气力只为了产下这与人结合的果。在她身边的,不是那相爱的凡人,有的只是青蛇的依靠。
“小青,你还在我身边?”
“是啊姐姐,一直在,永远都在。”
可是再美也回不去了,姐姐还念念不忘许仙,那是白蛇最深的牵挂,就连最后的哀求也还是要救回这千年梦里的人,不问值不值得,只是尽了做人的所有情分
姐姐你说你只知道这么样是依足了所有做人规矩,可在那一刻姐姐你是否看到我神伤中弥漫出的悲哀?
“好,我去救他。姐姐你老说人间有情,难道妖就无情?我们姐妹相处五百年也是情,你当我是人那样想过我吗?”
白蛇抬头,满目惊异,甚至失语无言以对。她万万想不到一直被自己视为“低能儿”的小青可以说出这样的参悟。
老和尚猥琐,胆怯地盯着那一团青蛇妖气
遍寻不找,叫也无人应答,小青怒急,一定是这些臭和尚耍了手段,她一定找得到
在一幕幕的迷离之后,那失神的一瞬犹如抽去了整个灵魂
泪,终于砸下。她输了
这是一场多么疼痛的轮回,这就是人间,做人到最后终究逃不出宿命的背叛和抛弃。
这失望是怎样转化成绝望?把泪擦去,一抹看不透的邪笑听那凡人口口声声说着贪恋红尘是错。多么可笑,多么无谓?!终于是懂了这为人的感情,有了为人的眼泪,也明白了这眼泪的痛苦
原来姐姐不问值不值得却换来一场看似多么无奈却多么无情的人的背叛
佛说,人所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遇到的、感受到的各种形形色色的假象,就会迷失自我,陷入痛苦。世人常常为表象所迷惑,因而深陷其中。许仙被封了五阴,开不了口。即使他能开口,也无话可说。
“相公”素贞凄惨的声音响起。她托着孩子在洪水里苦苦支撑
三声“相公”,可最后一声又落到小青身上。谁才是她最终的情感倚靠?
雷峰塔倒下,法海见势不妙,施法替她挡水
但金山寺也逃难一劫
他急于回去救人
雷峰塔越靠越近,素贞别无所求,但求法海救救她的孩子
待法海接过孩子,她依旧恳求他放过他们
话音刚落,那个修行千年只为体验人间的女子,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压于雷峰塔下的宿命
“姐姐,你在哪儿啊,我把许仙找到了”无奈的呼唤在嘶喊声中愈发绝望
她看到的,是人间在无情汪洋里沦陷,是人性在沦陷中尽显丑陋,而人,不过是空背着万物之灵的肉体
“姐姐在哪里啊?”
姐姐?不是娘子吗?是啊,这个凡人背叛了我们
“许仙,你该和姐姐在一起的”
绝望着放下对姐姐的眷恋依赖,她手刃了这荒唐懦弱的凡人
法海恼怒她居然又犯了杀戒,他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罪行?哼~”,无边落寞笑你法海不过是空修为一场,一样造下万般业障
水上浮起的愚僧尸横遍野
“连我自己都先功后过?”就在法海之前的迟疑间,金山寺彻底毁了
来人间一遭,只为了情,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是情为何物?恐怕连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待到人自己能弄清楚的时候她再来这世间吧
佛像崩塌了,他心中的信仰也坍塌了,法海唤她“小青”。这声“小青”蕴含了法海多少情感,有对自己善恶不分的愧疚?还是对自己先功后过的忏悔?
这改口的呼唤蕴含了太多……只是再无应答,徒留法海
风敲新竹,新生轮回
滴答,听,初春新萌的竹叶,落下第一滴冰冻的泪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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